云和

无光之光

*光公的很无聊的日常

“你应该有几百年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星空了吧？虽然是叫观星室，其实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诶…？？”

 

      对于光之战士的邀请，水晶公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拒绝过。这次必然也是一样的。只是这次他提出在圆顶区一起看星星的理由，确实让有点令人吃惊，以至于等他想起自己并没有告诉过英雄自己在观星室可以看到他冒险的脚步时候，人已经走在以太之光广场的阶梯上了。

      雷克兰德取回黑夜的那几天，水晶公仍然在为他预料中最后的时刻做准备。一旦自己提前支撑不住，或者传送魔法出了点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等到他和英雄从黑风海凯旋而归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诺弗兰特的星空跟艾欧泽亚一样，充满着神秘的色彩和灿烂的希望，哪一点都像极了冒险的足迹跨越两个世界的大英雄。

 

      时值初秋，天气爽朗。流云为星空织锦，偶有掠过银河的一角。阿光递给水晶公一杯柠檬水，自己也端着一杯。水晶公愣了一下，好像还没回过神来，还是说了谢谢后接过来双手捧着。虽然他也听说过光之战士偶尔兼职做些采集生产的工作，但是对方邀请自己品尝他的手艺还是第一次，毕竟一直都只有他有为阿光留下三明治篮子的机会。

      “这个，是你做的吗？”

      “嗯，新学的。尝尝看。”

      水晶公小嘬一口，这倒不是因为他担心这个久经沙场的大英雄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只是担心喝的太快之后就没有跟阿光共饮的机会，普通的舍不得喝而已。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期待以外，还有一点点忍笑的表情，才意识到喝这一口饮料非常不自然的样子。

      “非…非常好喝！虽然是随处可见的食材，但是酸甜刚刚好，还有一丝丝柠檬的苦味，好厉害！”水晶公尝试着掩饰刚才的行为，长袍下的上扬的尾巴和由于激动竖起来的耳朵却把这个主人完完全全地出卖了。

      …真是个好懂的猫，阿光回过身子，用没有举杯的那个手肘撑在栏杆上。“喜欢就好。不过那个，如果你还想喝的话，在这里现场给你做也不是不可以，噗。”忍不住了，阿光还是被水晶公试图解释的样子逗得笑出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笑意让整个上半身都在轻微的颤抖，手中的玻璃杯也跟着摇晃。还好装得不是很满，不然还没喝就要洒掉好多了吧。

      “不不不，我…我只是没喝过而已……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嘲笑我了啊。”自知掩饰失败的小红猫又恢复到水晶公平时的平静——除了被发色隐藏起来的微红的脸颊。

      “但你真的很可爱，”阿光的笑也停下来，喝了一大口，“其实我还会很多别的，而且可以现场制作的那种，真不要试试看？”

      “虽然我很想，已经很晚了哦？”水晶公难得坦率的露出无奈的神色，不过努力一下，或许能有机会能跟阿光一起准备一次简单的野餐？不过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还是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吧。

      他小心翼翼的压抑着少年般躁动的心情，一瞬间似是回到了被称为古·拉哈·提亚的年纪。那时候他的骄傲允许他让这个被称为英雄的人跑来跑去——直到他成为英雄短暂而漫长的追随者。他已经太久没有卸下名为水晶公的外衣了，连他自己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在停滞之光中轻呼真正的光芒的每一个夜晚里真正的成为了水晶公——成为了另一些人的大英雄。

 

      目送夜班巡逻的卫兵乘着阿马罗离开，挥手向中庸工艺馆最后一位回家的工匠道别，水晶公一如既往的注视着他的庭院，光之战士却难得一次注视着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水晶都的夜晚渐渐安静下来，成为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夜晚。是自己邀请他出来的，但该对他说点什么？阿光撑着头，胡茬扎得他手心有种不自然的骚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古·拉哈·提亚像是突然闯入他冒险生活的一段支线，他随着水晶塔而来，随着水晶塔离开，快到他在希尔科斯塔金色的大门闭合前任何一秒都无法在那猫魅的额间，或是嘴角，或是任何地方，留下一个粗糙的吻。生命的以太循环往复，却没有任何东西来自沉睡的他。

      光之战士背负的命运越来越沉重，脚步越来越快，快到他几乎已经不再计划有一天炸碎水晶塔的大门之类的事。他总是奔波在命运的此岸与彼方，被错综复杂的丝线牵引着。旅行笔录上的粗糙手迹上只有关于他的一丝痕迹。等到夜深难寐之夜，阿光翻开那本已经记录了厚厚三本的笔录，才意识到这个沉睡的人已经离他如此遥远。   

直到他的兜帽在魔力的激流中被吹开的那天。

 

      “我每次看到诺弗兰特的星空都会想，拉哈这几百年里，除了想着拯救世界，就没有点别的东西吗？”

      而水晶公只是轻轻的把他水晶化的食指抵在唇边，嵌入脸颊的水晶折射出安详的夜色。随即他转回头，仰望着北方的天空中最闪烁的那颗星星。

      “你看这里的的北斗星。”

      “好漂亮？”

      “嗯……好漂亮。”

      光之战士似是满意的抬头看向那遥远的星光。即使在诺弗兰特，它可能并不叫北斗星吧。

      “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看这颗星星而已。这种事，在第一次看到雷克兰德的夜空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呀，我永远的大英雄。”诺弗兰特的人们称停滞之光背后的夜空为无光之海，但全水晶都只有他知道，无光之海的光芒是多么令人神往。驰骋大地，渡过重洋，时而乘悠久之风扶摇而上，那是多么耀眼的光啊。

      悄悄拉近距离的阿光，把水晶公连同他水晶化的手臂捞入怀中。此时连希尔科斯塔都在沉睡，只有夜晚的星还在说些悄悄话。